蘋果公司的賈伯斯的往生雖是可預期,但還是造成全世界「蘋果迷」很大的哀傷和遺憾,各國媒體也以巨大的篇幅報導,其盛況超過對許多政界領袖或其他知名人物逝世的哀悼,對於一位企業家來說,這恐怕是空前絕後的。許多人聚集各地蘋果商店獻花、守夜、追悼,各行各業的領導人士更紛紛發表談話,甚至包括他的商業競爭對手,如微軟的蓋茨(Bill Gates)、三星的李在鎔、Google的史密特(Eric Schmidt)等人都一致對他推崇有加和惋惜他的英年早逝。
經過賈伯斯授權的傳記已經開始發行,根據Amazon的統計,網路購書預售數位超越過去暢銷書的紀錄,iPhone 4S自10月初上市以來也已銷售400萬台,這些足以證明賈伯斯的魅力和超人氣,因而形成特殊的賈伯斯現象(Jobs phenomenon) ,這也是近代很少有其他企業家可以匹比的。
他的成就和許多超人之處媒體披露非常多,大可不必再錦上添花,反而在這蓋棺論定的時候,我們應該提出一些另類的看法與大家共同切磋:
1. 賈伯斯的優點是他能將科技和人文藝術完美結合,設計出迷人的消費商品,然後以現代行銷手法和鋪貨通路(包括網路銷售) ,一再刷新電子消費商品銷售量的紀錄。但是他卻不是科技或製造流程的始創者。所以有人將他比之於愛迪生或愛因斯坦是有欠周詳的,有點像橘子和蘋果之比。另外從長遠的影響來評估,賈伯斯的成就和商品在二十年後還能像現時這麼的吸引人嗎?
2. 蘋果過去的電腦產品不提,自從2001年上市以來的三大 i系列產品多是以中國大陸為生產基地,而且是以深圳的富士康為主要的供應商,臺灣也參與了某些零件的提供,如各型面版等。這兩地的廠商實際上也參與產品設計和品管,只有像鴻海的郭董團隊才能在賈伯斯酷嗜完美的要求下,達成美而廉的任務,同時又能配合時效(日夜趕工)及極度保密的要求(我有一位近親曾是蘋果總部的高級工程師,常被派去深圳監工,他的口風之緊在家族間成了話題)。老實說如果不是這些新興地區工廠(僅大陸即有至少27家)的生產配合,那能有蘋果商品的耀眼競爭力? 而反觀Nokia近幾年才開始全面轉移生產到亞洲,似乎是遲了一步。
當然任何事情都會物極必反,蘋果公司一向拒絕透露供應商和環境污染報告(連當地政府的規則也不理睬) ,最近它的零件供應廠可成科技的蘇州廠被勒令停工就不是一個好兆頭。
3. 歐美企業到亞洲來加工,初期對亞洲各國的經濟發展當然有很大的幫助,但是這些跨國公司長期壓縮加工費和罔顧環保,工人福利(包括童工) 等問題,已經引發了許多怨懟,一方面造成歐美製造業的消失,挑起其本國中產階級的抗爭(近期風起雲湧的佔領華爾街運動就是一個起頭),另一方面亞洲各地豈能長期忍受類似〔奴工〕的不平等待遇,譬如根據外電的報導,一支iPhone 4S的零售價格600美元,富士康等組裝廠只分到6.54美元的毛利(除去原料加工的成本),長此以往國際貿易和全球化終將導致嚴峻的挑戰。
賈伯斯的偉大不在於他是發明家如愛迪生或貝爾,甚至不是工程師,而是他懂得將人文和科技巧妙地融合,創造出令現代人癡狂的電子消費品,但是他終究無法超越美國崇尚的消費主義框架。我們需要科技的突飛猛晉,但在過程中我們也應該學會有所節制,否則反而會嚴重破壞環境,在我們還沒有全面邁進太空時代之前就毀了這個地球。可惜賈伯斯辭世過早,否則以他早年對東方哲學的沉迷,假以時日他一定會領悟到電子消費品的暢銷可以造就大企業,甚至可以刺激科技的創新,但絕不是人類奮鬥的終極目標,因此說不定可以引導美國和世界走向人文科技的新境界。無論如何,讓我們祈禱他在天之靈永遠安息吧!
本文已於2011/11/13工商時報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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