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林來瘋」現象的背景因素

最近林書豪在美國NBA的優異表現,引發林來瘋(Linsanity)現象其實呈現了許多值得探討的社會面向,我們先從林書豪的籃球技術和運動精神說起,紐約尼克隊總教練戴東尼(D’Antoni)強調的擋切戰術,在尼克隊球季開賽以來,敗多勝少,而且直到兩周前還連輸4場,因此惹起許多質疑和爭議,他的職位變的搖搖欲墜,隨時有被撤換的危險。當時尼克隊的控球後衛大衛斯,小前鋒安森尼,前鋒射手史陶德邁爾顯然無法帶領全隊執行教練的整體戰術,導致敗仗連連。想不到在大衛斯養傷,史陶德邁爾奔喪的一周,教練大膽地起用一批板凳球員,包括傑佛瑞(Jeffries),沙姆普特(Shumpert),諾瓦克(Novak),由林書豪領軍,認真執行檔切戰術,而且發揚光大,攻守俱佳,一舉獲得7連勝,林書豪本人則創下「新手」連6場得到136分的NBA新紀錄,造成紐約,美國和世界的球迷瘋狂,這是許久以來NBA未有的現象,為該聯盟深受罷工風潮所苦,籃球運動在美下滑的困境注下有力的興奮劑。
  
以一個亞裔身材和體能比起許多非裔和白人略差一籌的林書豪,為什麼能有如此可圈可點的表現,分析其原因大約又下列幾種:

1. 林書豪自小對籃球十分熱忱,勤練不已,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體型限制,所以很早就將自己定位為控球後衛,除了基本功以外,還勤練帶球切入和三分外線,更重要的是他培養自己在球場上的視野,磨練主控全場的能力,知道控球後衛首要的任務是統領全軍,發揮隊友的潛力,深知融合教練團的戰術和現場執行的重要性。但是在適當時機,也不避諱個人表現,他的切入是擋切戰術的體現,他的三分球則是個人自信的表露,更重要的是他在美國生長,習於比他高大許多的球員的碰撞和對抗,這種心理素質其實是他能在NBA闖出一片天的重要原因。老實說,亞洲現在有許多身材和體能比他優秀的球員,但是移植到NBA以後;語言、生活習性、應對能力、融入球隊的程度都是要克服的障礙,表現自然都無法和林書豪相比。這也是為什麼有好幾位中國名將除了姚明以外,如王臻治,巴特爾和易建聯,在NBA的表現平平,無法成為球星。

2. 前面提到林書豪有自知之明,曉得如何磨練自己,蓄勢待發,儘管他在高中已經表現出色,帶領球隊奪得北加州聯賽冠軍,但許多籃球名校如;杜克大學 (Duke University)、史丹佛大學 ( Stanford University) 和Vanderbilt University(TN)都未接納他,但他還是能以優秀的學科和球藝進入哈佛經濟系就讀,並且帶領哈佛在他大四的一年贏得長春藤校際賽冠軍。畢業後雖然NBA選秀失敗,後來還是經過測試被勇士隊試用,但在今年1月間短短幾天內即被交換到火箭隊,又再被釋出到紐約尼克隊。這種過程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仍鍥而不捨的,同時也表示任何突破籓籬的舉動都不是一蹴可幾的。就像當年黑人棒球明星Jackie Robinson也是透過千辛萬苦才得到認可,然後才有機會大放異彩,從此為黑人進入美國主流運動打開一扇大門。

3. 在美國生長的華裔青年,尤其父母是高級知識份子,出生于中產階級,有著   相當優渥的環境的,一旦遇到困境能否承受壓力,待機而起,這應是大家關注的課題。林書豪經過種種障礙,還能熬出頭,除了家庭有很強的宗教信仰,應該多少也受到華人傳統文化的影響;譬如堅忍不拔的精神、注重團隊合作、不過分強調個人主義,我們多少都可以在林書豪身上得到印證。同樣地相信在許多華人子弟,不論哪一個行業都有相當表現的時候,中華文化的勤儉、堅忍、注重家族、發憤向上的特質總會有所浮現。我們可以在美國華人社會找到許多這樣的例子。林書豪在籃壇的異軍突起,其實絕非偶然。而這種東西文化合璧培養出來的移民第二代,第三代必將會發光發熱。尤其是兩岸努力在海外廣設孔子學院,佛光山和慈濟分會,從長遠來看,必然會開花結果,創造出更多有優異表現的下一代。

4. 就在我們提到中華文化的因素之際,有人強調林書豪父母都是來自臺灣,是「正港」的臺灣人,而且還指出他的父親是彰化人,移民來台已是第八代,那麼林書豪應該是第九代,這些言論如果是以追根溯源的心境而發,自然是值得尊重的,但是如果以一種「族群」優越感,充滿了「排他」的涵義,硬是要將林書豪優異的表現局限為某一特定少數族群的榮耀,那麼就值得商榷了。

筆者多年前赴美就學,曾移居紐約25年,這期間參加許多次民權運動,最早追隨黑人如馬丁路德、金牧師的和平抗爭運動,為了爭取在美華人權益,又和各地華埠社團串連參與華裔民權運動,積極參加國會公聽會和出版刊物,後來發現僅是自我設限的華裔力量是不夠的,漸漸瞭解要與日裔、韓裔合作,甚至接受猶太人社團的支持,才更有效。於是華裔變成了亞裔,因為我們發現不但膚色、文化有共同的根源,而且在美國所受到的待遇和歧視都幾乎一致。在美國其他族群人眼裡,他們才分不清什麼是華人、日人、韓人、越人,一律都是黃皮膚,單鳳眼和燒香膜拜祖先的異族。尤其是當年發生在底特律酒吧裡,華人被當作日本人被活活打死,還有十多萬日裔美國人在二戰期間,未經審判和任何法律程式通通送進集中營等事件,經過夏威夷日裔參議員丹尼爾、井上(Daniel Ken Inouye)在美國國會一再舉行公聽會,得到不少華裔團體的道義支援,促使後來亞裔各族大團結,許多民權事件都是以「亞裔」的名義進行。

其實林書豪這次竄紅,接受美國媒體訪問時都是自稱為「亞裔美國人」,當然也就沒有什麼「華裔」或「台裔」之別了。臺灣媒體大幅度報導他去年暑假回彰化之旅,幾乎很少媒體報導他也曾在2011年5月去了杭州附近他的外祖母故鄉浙江嘉興尋根之旅,他的外祖母是大陸來台的第二代,曾多年捐錢回故鄉興學。所以我們真是應該放開胸襟,為林書豪能夠以亞洲人的身材,突破許多先天或人為的障礙,在NBA異乎尋常的表現給於讚頌,共認為標榜,可以激勵美亞裔青年在所謂「大球」(籃球、足球)運動中也能力求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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